isomorphismseven

最近看了几个国产游戏的剧情，联想起了之前小时候看火影的剧情，有感而发。

火影后期转向战争与和平的主题，但他明显无法handle这个宏大的主题。他给出的剧情简单就是受害者的仇恨的连锁，必然要去报复加害者。我简单回想了一下，作者给出的解决方案不外乎两种。鸣人的感化方案和佐助的高压方案。佐助思路清奇，为了消除战争，甚至自己愿意成为黑暗。他的逻辑是这样的，只要佐助掌握绝对的恐怖力量，就没有人敢于发动战争。世界人都会笼罩在这一恐惧之中，战争也就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作者是不是对中国的维稳体系有一点感触。这和高压维稳简直异曲同工。这种“胜之不武”的和平不是真正的和平。为了和平这一个面子，人们生活在恐惧的里子之中。而鸣人的方案可能有用，但是不现实。仅凭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大面积地消除仇恨。

再简单概述一下国内游戏剧情。大概就是两方打架，两边都叫嚣着“你们以前是怎么欺负我们的”。这种剧情实在有毒。这会让人们失去对正义的感知（没错我现在还在说正义）。深受这种剧情洗脑的人会说出“乌克兰很可怜，但是也是有原因的”，“以色列人被抓走当人质很可怜，但是中东其他民族也是受苦的”。在这样的思想下，人们对自己的同类遭受的苦难可以熟视无睹。保有一点良知的人（大部分在国内平台）看到乌克兰平民被炸，可以用“谁都不是无辜的”来麻痹自己的良知，心一点都不会痛。（当然我并没有严肃地探讨这种无动于衷是为什么。实际上和信息管制、文化、洗脑等都有关系。）

这种剧情用微观的个人或群体的苦难来为暴行辩护（典型例子就是施暴者在施暴时咬牙切齿地细数对方在以前给自己造成的苦难），以形成一种看似的“深刻”“黑深残”“虐”“意难平”。我在某种程度上理解编剧的难处。他们要是真的写一点深刻的东西，恐怕就涉嫌影射历史了。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创造“深刻”的剧情的策略在国内（你明白的）环境中是很难察觉并反思的。其实这种剧情也是国内信息茧房的缔造者之一。

有人会说，你看历史上的悲剧，几乎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坏蛋啊。所以两边都是有错的啊，两边都是受害者啊。在这种政治抑郁之下，人们便会投向无意义的深渊，因为看不到希望，世间皆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么想着，对自己的苦难又有了更大的忍耐了呢。更有甚者，因为看不到意义，所以丢弃良知，变成入关学的信徒，大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欺压别人时说着“落后就要挨打”（所以你落后我就可以欺负你），活脱脱变成纳粹德国最狂热的一批纳粹分子，把社会导向法西斯的深渊。或者变成支黑，天天深刻反省“劣根性”，说着“某某民族天生就很烂”，“不值得过上美好的生活”，恨不得那个自己出生的民族立马从世界上消失。

那么怎么办呢？回到战争与和平的问题，我们可以向历史寻求帮助，尽管我不自诩为历史学家。假如仇恨的连锁真的不会消失，那么何来二战后欧洲的和解？如今的犹太人不会恨如今的德国人，骄傲的高卢雄鸡也不会因巴黎失守的奇耻大辱而心心念念着要恢复拿破仑的荣光。再看南斯拉夫和科索沃的恩怨。科索沃的阿人被压迫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那段时间的流血冲突中，也是有阿人作为施暴者的几个case的。尽管之后的多年国际调解也未能让这两个民族和解，最后只能让科索沃独立，但是目前双边情况还算稳定。首先是国际（主要是北约）的迅速干预，在事态发展到卢旺达和红色高棉之前成功阻止，后来南斯拉夫和科索沃被包容在欧盟的体系内，最后慢慢实现和解。这是不是一个化解仇恨的连锁的好办法？如果按照低龄剧情的思路，是不是两边只能裹挟在仇恨的螺旋内让冲突升级，最后只能毁灭或者期待外界降神？再思考几年前乌克兰东部的冲突，在俄罗斯暗地干预之前，其实烈度远不及科索沃（在俄罗斯干预之后直接变成了要求分离的内战了）。是不是也可以用类似的制度去包容解决呢？乌克兰是不是可以在帮助下更为成功地进行转型呢？当然美国和欧洲不愿意这么干，里面也有民主国家常有的绥靖弱点的原因，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但是无论怎么说，俄乌的战争远不是你一句“两边都有问题”就能洗白的。我承认我目前已经远非冷静了。对我来说只要谁说类似的话，谁就是支持侵略暴行的人。我的激进化不是一天造成的。这是一个悲哀的事。

我又想起北大弑母案。我看过文字报道。这个悲剧的发生不能说和文革时期他们祖辈受到的迫害无关（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这是目前一个时髦的词语，原生家庭。罪犯的原生家庭有创伤，或许你说可以靠某些人的包容治愈（就像鸣人对长门做的那样）。但是文革这样规模的创伤是一整个世代的创伤，区区几个人赌运气去包容，有可能为全社会治好创伤吗？我一直认为制度作恶只能制度来解决。但是（你懂的）事实已经不是有没有制度去治愈了，而是不反思历史，历史就会重演了。

再论正义。我同意国家的行为都离不开利益的考量。但是仍然有更加正义和不正义的区别，这里的正义与国家行为的动机无关。正义不是非黑即白的。北约干预南联盟是偏正义的，因为他阻止了事实上就已经存在的种族屠杀的风险（当然双标问题存在，比如卢旺达和乌克兰就没有得到及时的干预）。而俄罗斯在种族问题远没有那么尖锐，并且未曾出现一点流血冲突的时候以此为理由吞并克里米亚，日后挑起内战再直接侵略乌克兰，就是十分不正义的行为了。仔细分析各件事情的结构，我想没有良心仍在和心智健全的人仍然没有内心的判断。